平时看小说之前,我有时候会先去豆瓣看一下这本书的评分,让别人帮我排排雷。但有时候看到评分很低的书,反而更能激起我的阅读欲,毕竟评分只是一个参考。事实证明,我确实从低分小说里挖到了一些宝贝,比如最近看的这本《雪国之劫》。这是东叔的一本推理小说,关于滑雪。熟悉东叔的人或许听过一句话,东叔的滑雪作品等于划水作品,意思是这一类的小说水准普遍不高。正因为听过这种说法,我之前都选择性地避过了东叔的滑雪题材的书,这本《雪国之劫》也只是为了打发无聊才读的,可没想到情节居然那么过瘾。看完书后,我觉得这本小说实在是太被低估了。这本书虽然围绕滑雪场展开,但情节之深,反转之妙实在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事实上东叔的小说都有这个特点,由一桩案件展开,但最终的结局总是关乎人性,这本书也不例外。01.从恐吓案说起相比于之前看过的东叔的小说,《雪国之劫》的情节更为简单。入江的妻子香澄一年前在滑雪场遭遇意外去世,儿子达树目睹了母亲的死亡,从此心里留下了阴影。为了帮助儿子走出阴影,一年后入江再次带着儿子来到了这家滑雪场。可就在入江父子抵达之后,滑雪场的工作人员突然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信中声称,滑雪场里已经被埋下了炸弹,如果不想炸弹被引爆,就准备三千万。在确认信中所说的并非玩笑之后,滑雪场的工作人员分成了三派。经理仓田认为应该立即报警,保证滑雪场中顾客的安全。上司松宫为了维护滑雪场的利益决定息事宁人,私下和恐吓者交易。滑雪场巡逻队员根津则打算表面同意恐吓者的要求,暗地里调查其身份。在恐吓者的要求之下,三千万很快被送到了指定的地点,交易顺利完成。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拿到钱的恐吓者并没有说出炸弹的位置,而是给出了没有安装炸弹的区域。随即恐吓者提出了第二次交易,同样是三千万。这个要求让滑雪场众人都没想到,仓田依旧认为该以顾客的安全为重,立即报警;可松宫再次选择了妥协;根津虽然没能查出恐吓者的身份,但却有了不小的发现。根津将入江锁定为嫌疑人,因为恐吓事件正是在入江到达滑雪场之后发生的,而且恐吓者选择在滑雪场交易,必须具备高超的滑雪技巧,这一点入江也非常吻合,更重要的是,入江有作案嫌疑。02.罔顾规则的悲剧根津怀疑入江的理由很充分,因为一年前入江的妻子并非死于意外。时间回到一年以前,香澄带着儿子在滑雪场北月区滑雪,途中突然有两个单板滑雪者从禁滑区冲出,直接撞上了在雪道上正常滑行的香橙,单板的板刃割破了香澄的颈动脉,香橙当场死亡。比起意外,用谋杀来形容这场事故更为准确。小说里说,单板滑雪者会从双板滑雪者无法预料的地方冲出来,因此双板滑雪者对于滑雪场中越来越多的单板非常苦恼。但由于单板滑雪者能为滑雪场带来收入,因此滑雪场纵容了这一隐患的存在,直到出现了无法弥补的事故。所以,归根究底,香澄的死亡是由肇事者和滑雪场双方造成的,可结果肇事者逃逸了,滑雪场在关闭北月区之后,再没有采取更多的措施,问题的根源没人探究。这个故事和东叔另一本小说《濒死之眼》有些相似,《濒死之眼》写的是一个由车祸引发的故事。不管是车祸,还是滑雪事故,事实上都是由罔顾规则引发的悲剧。小说里根津所在的巡逻队存在的意义就是杜绝滑雪场中违规事件的发生。可即便根津他们防守得再严密,也无法阻止那些在规则边缘疯狂试探的人们。这是可以预料到的,规则制定得再严密,也总会有心存侥幸的人,他们以为自己是漏网之鱼,但却没想到天网恢恢,侥幸带来的往往是沉重百倍的代价。03.企业的底线在哪因为香澄的意外,根津怀疑是入江为了报复滑雪场而导演了这次的恐吓事件。根津在调查之后,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推理。误导读者似乎是每一位推理小说家的恶趣味,东叔也不例外。本以为根津已经猜到了真相,可小说从最后四分之一开始疯狂反转,之前的推理全部翻车了。结局是什么我在这里就不剧透了,我想说的是另一个问题,经营者的底线到底在哪?小说里,滑雪场的高层信奉利益至上,一切都要为利益让步,但他们眼中的利益狭隘到只包括他们自身,而顾客的利益,甚至于滑雪场员工的利益都可以暂且搁置。公司运行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公司高层的利益,这话小说里没有直说,但事实显而易见。或许会有人觉得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对,谁没有这种私心呢?谁不为自己打算呢?可如果眼里只剩下利益,我们作为人的底线就会土崩瓦解。池井户润在小说《七个会议》里证明了这一点,为了追求更高的利润,东京建电的员工以次充好,用不合格的螺丝来制作椅子,这些椅子之后被用在了火车和飞机上,驶向世界各地。当这桩丑闻最终曝光的时候,随着公司声誉一同沦陷的,还有经营者作为人的底线。人一旦失去了底线,任何疯狂的事在他们眼中都有了合理之处,正如东京建电的员工可以任由不合格的椅子驶向世界各地,正如滑雪场经营者可以放任顾客在炸弹上滑雪。这俨然成了一种赌局,经营者有着盲目的自信,认为他们有足够的运气可以化险为夷,心怀侥幸让他们一次次铤而走险,而作为赌注的顾客们对此一无所知。这是一场太过棘手的赌局,无论胜负,结局都很难称之为完美,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东叔在小说最后耍了一个小聪明,强行给出了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局,这在东叔的小说里算是非常罕见了。但完美的结局依旧无法解释矛盾尖锐的现实,身处现实的我们,到底要如何平衡利益与底线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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